吶…普賢,我跟你約定好了。

只要我沒有死的話,我一定會每天一封的把信寫給你。

就算一時之間沒法寄給你,我也會持續寫著的。

所以,你也要答應我……




請嘗試飛吧。



格式以外的郵件



黃昏的無人小單位,因為沒有拉上窗簾的關係,被染成了一片的橙紅霞色。

雖然房屋的主人久未回來,但因為有人不時上來打掃,倒是整齊乾淨,一塵不染。

『嘟嘟……』

客廳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起無感情的單調旋律。

久久沒有人接聽的結果,是電話上的發光二極管閃起了紅燈,一把柔和中性的嗓音響起:『你好,我是普賢。我現在不在家,無法接聽你的電話,麻煩留下你的姓名和電話,我回來後就會回覆你。』然後就是一聲尖銳而簡短的預示聲音。

『呃…你好,我叫楊戩,是太公望的朋友,希望他有向你提過我吧。』沉穩的聲音頓了一頓,又道,『或許你不知道會比較幸福,他也不希望我告訴你,但我認為你有資格知道的,因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就在一個月前,恐怖組織在我們駐留的醫療中心投擲了手榴彈…那時…一切都來得很突然…師叔、太公望他…他……』













『他死了。』

☆☆☆☆

「早安!普賢,你今天的狀況好嗎?」道德是人未到,聲先到,熱熱鬧鬧地揭開了醫院繁忙的一天。

「道德!你這麼大聲會吵到其他人的!」太乙的聲音即時地傳了進來。

「太乙也別吵,這樣會令普賢為難的。」玉鼎溫和的嗓音隨著身影出現在私人病房裡。

「知.道!」太乙吐了吐舌,乖巧地應著。然後把目光移向一直坐在病床上、溫柔地笑著的少年,「普賢,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啊。」

被稱為普賢的淡藍髮少年持續著漂亮而溫柔的笑,對探訪的三個友人說:「嗯,還好。」

玉鼎把帶來的水果籃放在床邊木櫃上,取出一個看起來又香又脆的蘋果,遞給普賢:「如果不舒服的就不要勉強自己,你不笑我們也不會認錯人的。」

緩緩地搖搖頭,普賢雙手捧著蘋果,說:「放心吧…我真的沒事。」

「玉鼎,我覺得是你太瞎操心啦!我看是普賢待在病房太久沒運動才一副病態吧,遲點可以出院後就會好多的了!」道德在床邊坐下,寵溺地揉揉普賢總是翹起的頭髮。

「好啦,道德,你不停地弄普賢的頭他怎樣吃東西啊。」太乙撥開了道德的手。

「知道啦…太乙你越來越惡了。」道德嘟嚷了兩句,然後伸手往水果籃打算也拿一個。

啪!這次到玉鼎打開了道德的手。

「是是是,我不吃就行了吧!連玉鼎你也學太乙……」道德又開始碎碎念。

「反正很多,道德你就吃吧,當陪我也好。」普賢笑笑,從水果籃中取了一個李子給道德。

「啊啊…還是普賢最可愛!」道德感激萬分的接過李子,大口地嚼了起來。

「你這傢伙……」太乙瞪著道德,幾乎是青筋暴現。

「呃…對不起……」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位漂亮的護士小姐,她敲著門,有禮地說,「防礙你們一下,因為普賢先生有信件。」

「要你特地送來,麻煩你了。」玉鼎走向護士小姐,從她手中接過信件,溫柔地笑著說。

「啊,不要緊,這是我的工作啊。」護士小姐甜甜一笑,退出了病房。

「喲!是太公望寄來的嗎?他還真是每天一封呢!」道德啃著李子,盯著玉鼎手中拿著的信。

普賢笑而不答,把玉鼎交給他的信拆了開來。

滿滿五張紙的清秀字體,用活潑生動的文字,訴說著分別後的一點一滴。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總是有講不盡的深情,那是他最重要最喜歡的人。

珍惜地抱住太公望的來信,普賢露出了會心微笑。在他不在的日子,在留院的這段日子,都是靠這些信件熬過來。

「怎麼?太公望他最近好嗎?」太乙看著普賢笑,也不禁跟著微笑起來。

「嗯,那邊的戰事轉趨平靜,他也變得悠閒多了。」普賢笑得燦爛。

「那他快要回來了?」玉鼎問。

「應該吧。」普賢向後一傾,躺在床上。凝視著一片死白的天花板,他卻無法抑制地會心微笑。

他的小望…很快很快就會回來了。

☆☆☆☆

「邑姜…別走那麼快行嗎?」堂堂周氏企業的次子.姬發被女朋友拉去替人家打掃就算了,還要偏偏選上黃金週日的清晨六時,簡直是有心和他過不去嘛!

「別那麼多廢話,早起對身體有益的!」邑姜走在前頭,頭也不回地說。

「是是是…但人家昨晚加班嘛…根本就是睡眠不足…這叫有益嗎……」姬發一邊走,一邊無意義碎碎念。

「你說什麼?」不知是真聽不清還是假的,邑姜問道。她現在已經站在一間普通的公寓前,從皮包裡掏出鑰匙就要開門。

「沒什麼…我是問,除了打掃之外,我們還要幫普賢從家裡帶什麼去醫院嗎?」姬發三步拼作兩步,快步走至邑姜身邊。

「嚓」地拉開了鐵閘,再用鑰匙打開了門,邑姜道:「等一下打電話問問玉鼎先生吧,他說今天會去探望普賢先生。」踏進了普賢家。

「是,收到!」姬家二少爺應了一聲,也跟著進了屋。

他們和另外幾個朋友總是會輪著上來替普賢打掃,順便為他帶些替換衣物什麼的。姬發常常說,普賢的家其實整潔得要命,根本就不用怎樣打掃整理,不過與其說是屋主細心嚴謹,他覺得這間屋更像荒廢了,冷冰冰的沒有人氣,連一根草都沒有。這種認知,無疑和屋主普賢一貫給人天使的感覺大不同,不過姬發一向以自己的直覺而自豪。

也許該說,他其實是個觀察入微的人,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

「邑姜,過來過來!」姬發站在茶几前,直盯著上面的電話,邊向在儲物室拿清潔用具的女友叫道。

噠噠噠地走出來,邑姜手拿著掃帚,微微蹙起秀麗的眉,道:「又怎麼啦?」

伸手指向電話,姬發轉頭望向邑姜,表情有點呆呆的問:「有留言耶,要聽嗎?」普賢進院已經有幾個月了,應該不會還有人打來才是的啊。

「聽吧。」邑姜也是一臉疑惑。她欠身伸手一按,啟動了接聽留言的鍵。

靜謐的空間,緩緩地流洩出一把沉穩柔和的聲音,唯一留言者的聲音:『呃…你好,我叫楊戩,是太公望的朋友,希望他有向你提過我吧。』

「是舅舅的朋友吧!」可以聽得出邑姜不經意流露出的驚喜。
姬發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

『或許你不知道會比較幸福,他也不希望我告訴你,但我認為你有資格知道的,因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就在一個月前,恐怖組織在我們駐留的醫療中心投擲了手榴彈……』

倏地,姬發凍結了笑容,下意識地緊握著邑姜逐漸失溫的手。

『……那時…一切都來得很突然……』

精明聰穎如她,不可能猜不到接下來的話。

『師叔、太公望他…他……』

極其殘酷的一句話。

『他死了。』

啪!

木擊木板的清脆聲音。姬發還來不及嚇一跳或從太公望的死訊回復過來,就感到壓向自己懷中的重量。

懷中人一動不動,臉上罕有地染上脆弱的灰白,緊緊地閉上了那雙和她舅舅一樣精明的眼,任由姬發喊破喉嚨、猛烈搖晃也不再睜開。

「邑姜!邑姜!邑姜!邑姜!」




小時候,舅姪倆一起放紙鳶,那蜻蜓狀的大紙鳶迎風搖曳逆著光,邊界閃爍著熾熱的光。很高很高,隨著風而飛舞。她開心的拍手,感覺像是抓住了風。可是,舅舅卻突然用力一扯,放走了紙鳶。她生氣,他嘻笑,摸摸她的頭,輕笑地說著什麼……




「邑姜——!」




——由它去吧,它渴望自由的風。

☆☆☆☆

燈光明亮,以素淡為主色的咖啡廳,因為正常閒日的上班時間而人客稀少。

「什麼——?」太乙的尖叫引起人們的側目。

「……太乙。」玉鼎輕扯戀人的衣服,要他冷靜坐下。

「可是玉鼎,你不覺得姬發說得太過份嗎?那個、那個太公望就像蟑螂一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樣化學…這樣容易就……」太乙有些慌亂地坐下來,臉色蒼白得就像缺乏血色。

溫柔地擁住戀人,玉鼎安慰地輕撫他的背脊,一邊凝重地問對坐著的姬家二少:「姬發,這件事你真的經過證實了嗎?不能有半點開玩笑啊。」

沉重地點點頭,一向嘻笑形於色的姬發,現在也顯得極為成熟不茍言笑:「是太公望的同寮說的,我已經打過電話過去確認過了。」

這是事實,已經發生了,無可否認的事實。

「……那…邑姜怎樣了?她還好吧?」靜默良久,玉鼎才輕輕的吐出一句問話。他和所有人一樣,都無法對太公望的惡耗不感到難以置信,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需要他的安慰。

「還好…邑姜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雖然聽到消息時曾經暈倒,不過現在已經比較能接受事實了。」這是令姬發唯一感到安慰的。

「可是…玉鼎,我比較擔心的是普賢…你認為他能夠承受得到嗎?」因為有太公望而支持到現在的普賢,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能撐得下去嗎?

「但他必須知道,他有這個權利,而且,我們也瞞不了多久。」玉鼎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普賢現在仍在治療時期,告訴他這個會不會太過——」

「等等!」太乙突然打斷姬發。他的面色仍然蒼白,還隱隱的聽到顫音,「玉鼎…剛才、剛才我們去看普賢時…他有收到太公望的信吧?」

「……信?」

點頭,玉鼎道:「的確是太公望寄給普賢的信,還是我親手交給他的。」雖然沒有很留意,但信封上確實是寫著太公望寄的…字跡也很相像。

「不可能…他一個月前就死了…沒可能還會寄信來……」姬發握著已經涼掉的咖啡杯,近乎喃喃自語地說著。

「……那信是誰寄來的?」

☆☆☆☆

「咦?今天很人齊喔?」普賢坐在床上,微笑地迎著來人。

「嗯、因為我們今天都很閒嘛。」太乙勉強地笑道。

「喔…是啊。」普賢明顯地有少許的懷疑,不過他立即把那些疑惑拋到腦後,轉向難得抽空到來的姬發,「對啦,姬發,聽說邑姜患感冒了?你怎麼不去照顧她,反而出現在這兒啊?」

姬發拉過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對普賢說:「是邑姜派我來看你的,她說我會阻她休息呢!耶…普賢,我看你精神很不錯嘛,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吧?」比起太乙,姬發的演技好多了。

「嗯。」普賢笑得燦爛。

「呃…普賢,我想問一下…太公望今天有信來嗎?」道德搔搔頭,不自然地問。

「有啊。」敏感如普賢,再一次察覺到氣氛不妥,「……怎麼了?有問題嗎?」

「……」誰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其實…我們…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玉鼎決定打破沉默。

「什麼消息?」普賢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願錯過對方一絲的表情轉動。

「太公望所駐留的醫療中心受到手榴彈襲擊……」玉鼎決定避重就輕,「就在一個月前。」

水藍的眼睛不再眨動,以看不清感情的目光穿透了玉鼎、他身後的道德……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

那個人是小望啊,狡黠聰明而靈敏出名的小望啊。

「……普賢?」太乙試探地喚著。

曾經承諾過他的小望,絕對不會放棄他。

只要他希望的,從來都會實現。

如魔法師的青梅竹馬。

「普賢?普賢?別嚇我啊……」姬發隱隱的感到不安。

一.定.是.假.的

「不——!你們說謊!小望絕對不會死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普賢突然尖叫起來。

「普賢、普賢!」姬發嚇得手忙腳亂,想要碰觸普賢卻被他打開。

「沒錯!一定是搞錯了!小望的信我一直都有收到啊!才剛剛收到啊!」

「普賢!乖、冷靜點…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才來證實……」太乙抱住普賢,喃喃地安撫著。認識了這個藍髮孩子這麼久,他還是頭一遍見到他如此失去自持……

原來不再微笑的普賢,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生氣會激動的人……

輕撫著那頭淡藍翹起的頭髮,太乙試探的問:「……普賢,你確定信是太公望寄來的嗎?」

「一定一定是小望寄來的……」普賢把頭埋在太乙懷裡,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衫,帶著哽咽的聲音低語……

「因為……」

「那些信……」




「都有我倆才知道的暗號。」

所以,小望不可能已死。

絕對不可能留下他一個。

☆☆☆☆

答。

滴答。

普賢站在黑暗之中,在他的前面,有人跪在地上輕泣。

誰?在這四周氣壓重得彷彿喘不過氣來的環境裡,普賢感到自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

那人不說話也不抬頭,纖細的肩膀因為哭泣而顫動著。

你是誰?為什麼在哭呢?普賢在這漆黑的空間步行前進,有點像踏著棉花,用不出力。

放開我吧——……那人帶著哭音,哀求道。

你被什麼縛住了嗎?越接近那人,感覺就越熟悉。

放開我吧……已經夠了……瘦削的肩膀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你——……真的好熟的感覺。普賢心裡想著。

好痛苦……那人緊緊地抱著自己,手指在外露的手臂上抓出了一條條深紅的血痕。

你是——……

請放開我吧,普賢……

那人突然抬起頭來。普賢的瞳孔剎那收縮,摀著嘴巴。

是一張已經腐爛了的臉。被挖去眼殊而留下的左眼深洞不見底,臉頰被高熱灼傷,可以從翻出的紅肉看出點點的白骨。整張臉都佈滿血,在黑暗中散發著螢光。

是會讓人忍不住嘔吐的醜陋臉容,但同時亦是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臉容。

放.開.我.吧——……

四周突然變亮,亮得幾乎睜不開眼,亮得無法再看清悲嗚著的人……

世界,白得一片模糊。

答。

普賢睜開眼。

滴答。

緩慢地環視著四周,雖然只是一片的伸手不見五指,卻仍有效地蒐集回衝散了的意識。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沙沙沙沙……

窗外綿密如線的雨,輕輕地敲著普賢的思緒。

緩緩地坐了起來,從床邊櫃的抽屜中取出了最表面的一個信封——那是他今天收到的太公望寄來的信。

凝視那根本無法看清字的信函,普賢沉默著。突然,他用力一扯——

嘶——

破碎的紙片落在潔白的被單上,如冰冷蝕骨的雪花飄降,隱隱的代表著什麼。

黑暗中,藍髮青年的唇角不起一絲抽動,不哭也不笑。

☆☆☆☆

咯咯。

「邑姜…你睡了嗎?」姬發輕輕地敲著戀人的房門,柔聲探問。

「……沒有,進來吧。」房內傳來戀人和平時爽朗精神不同的微弱聲音。

姬發轉開了門把,輕輕地推門而入。他的動作柔和而緩慢,彷彿不想刺激房內的戀人,又似表現出內心的不安與沉重。

邑姜就坐在床沿。穿著單薄的睡衣,雙手珍惜地拿著一張照片,平靜地凝視著上頭的人——起碼外表如此。不用想,姬發也可以準確說出那是誰的照片,事實上,能得邑姜會如此珍而重之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姬發,另一個,就是她自小相依為命的舅舅。

「……發,我覺得很不真實。」邑姜悠悠地說,「也許…也許是因為舅舅的個性太難以捉摸吧。到現在我有時還會想…說不定這也是他的詭計,用來試探我們的。」

「我明白。」在邑姜身邊坐下,握著她稍嫌冰冷的手。

「發…你不會像舅舅那樣不聲不響地走吧…你會陪著我吧?」邑姜抬頭,烏亮慧黠的眼睛凝視著戀人,「你不會是另一道風吧?」

「傻瓜——你看我像風嗎?我怎捨得離開你啊?」姬發親密地抱著邑姜,小心得如保護珍惜的玻璃寶貝。

「真的?」溫馴地靠著姬發的胸膛,半瞇起眼睛,仔細地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那樣的具有鎮定人心的躍動聲,彷彿真的可以實現所有她想的。

「呂邑姜,我姬發可以發誓…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呵護你、愛你,如火般燃亮溫暖你…直到我入土長眠的那一天為止。」
即使世界末日,只要我還存在,就絕對不會讓你一人面對孤獨興黑暗。




I promise.




只對你的承諾,我願意遵守一生一世。




女孩淺淺地彎起了唇,那是她久違了的微笑。那樣的美麗而純粹。

☆☆☆☆

大家都說,天使擁有美麗得能淨化人心的容貌,總是掛著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微笑。

有一個少年,擁有清秀得近乎分不出性別的相貌,無時無刻流露溫柔甜美的笑容——……就像傳說中的天使。

對,天使。

道德以前也是這樣想。「以前」。

望著那張掛著恬靜微笑的容顏,粗神經如道德也隱隱的感到一點不妥……就像是、像是缺了什麼的一樣。有著缺憾的笑容。

「怎麼了,道德?很累嗎?」如白玉的手在出神的朋友前揮著,試圖喚回道德的注意力。他的朋友,最近都非常地不自然。

「不,沒有啦。」道德抱歉一笑。他想了一下,問,「對了,太公望今天的信說了什麼?有沒有說何時會回來?」

「不,沒有,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呢。」普賢搖搖頭,道。

「那…普賢,我可以知道那些信是何時寫的嗎?太公望應該會有寫下吧?」道德搔搔頭問著,心裡卻暗暗埋怨太乙玉鼎給了他這個任務。

真是的,要他從聰明的普賢口中探聽什麼,還不如叫他跑馬拉松還比較容易吶!

「日子嗎?這個我倒沒留意過……」普賢喃喃地回應著,然後傾身往床邊櫃的抽屜中翻找。

「……奇怪?」翻了一會,普賢疑惑地開口說。

「怎麼了嗎?」道德好奇地挨近。

「這幾個月的信…都不見了,可是我沒丟過啊……」普賢喃喃地說。

「是放在別處嗎?」

「不可能!所有小望給我的東西我都放在這兒……」語氣已經有點慌張。

「會不會有人拿走了?例如替你拿回家?」

「我不知道…沒人告訴過我…我也不記得有……」甚至帶著微微顫抖。

拍拍普賢的背脊,道德安慰似的說:「好啦好啦,別慌張。記不起就算吧,我會回去幫你問問他們的。而且,太公望很快就回來吧,他見到你為了幾封信而這樣失措,絕對會笑你的。」

「是、是喔…只是信而已……」普賢勉強地扯出了一末笑容,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顯示出根本還很介意。

道德再單純也看得出普賢的抑壓,他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說:「那,普賢,我先回去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抬頭向道德做出一個和平日相差無幾的微笑,若果道德不是知道原因的話,很有可能真的會被瞞騙過去。

不禁地再暗暗嘆息,道德無奈地再望了脆弱的朋友一眼,靜靜地退出了房間。

雖然今天仍然是毫無斬獲,不過,道德覺得自己已經從普賢身上知道了什麼。

玉鼎以前的「太公望尤如普賢的一切」說法,他好像已經隱隱的明白。

不是「最重要」,而是「唯一」。

☆☆☆☆

窗外月牙被厚雲所覆蓋,造就了僅有人造光華的夜晚。

城中的著名醫院內的一間小私人病房內,暫住客躺在床上,此時卻未曾入睡。

彷彿耳語的低沉聲音,輕輕自暫住者的薄唇吐出,聽不出任何感情。

「……可憐的孩子…你明明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裝作一無所知呢?」

「失去他的你…什麼也沒有…早就應該去死了吧…還留著苟延殘喘做什麼?」

聲調微微揚起。

「蠢才…那種承諾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你忘記了嗎?他說的是『只要他沒死啊』……」

「是吧?明白了吧?明白了就快去死啊…留著這自欺欺人的生命根本毫無意義。」

無法辨識的一聲嘆息。

「你真是無可救藥啊…沒有他,連死也不能……」

「好吧…我無法殺死你…但是…我可以繼續幫你欺騙自己下去……」

纖細少年的身影,緩慢地坐起,彷彿是電影裡的慢鏡特技。他拿起一張紙、一支筆,一樣緩慢地書寫起來。

「為什麼?對呢…為什麼呢?」

思考似的停下動作。

「可能…可能是因為…其實我還有一點愛著你吧……」

「『普賢』……」

少年緊緊的抱著自己。

☆☆☆☆

今天普賢的病房內,出奇地非常人齊,所有人都像一早就約定好似的先後出現。普賢雖然亦有少許的疑惑,但仍為友人們的關心而歡喜。

眾人聚集在一起,聊起各種話題,卻不再觸及那些不合常理的信件,或是提起那個已經不在的人。這是他們私下的協定,在普賢真正康復、可以出院時才再一次認真地把事實告訴他,因此現在,他們願意接受道德的意見,暫時不要再刺激他了。

雖然不知道這樣是否真是個好方法,但是,他們確實都不忍心看到普賢幾乎崩潰的模樣了。那樣的脆弱,宛若不定的燭光般的普賢,他們會心痛。

既然太公望已經不在,那,普賢就由他們去守護吧。

「鏘鏘!這是我新發明的『太乙特製超級按摩機』!」太乙揚出一部相貌奇特的機械,隆重其事地說。

「喔喔,那就是傳聞中的按摩機嗎?」道德跟著太乙起哄。

「可是看起來很不可靠呢。」姬發也靠過去,試探般地用手指戳那不知名金屬造的物品。

「真失禮!我可是有名的科學天才啊,何況這部東西是我特地為普賢造的呢。」太乙說著把機器放到普賢面前。

「為我造的?」普賢微感訝異。

「太乙說怕你待在房間太久肌肉會缺乏運動,所以弄了這部東西幫助你的身體能保持健康。」玉鼎微笑地解釋著。

「玉鼎——!」太乙嘟起嘴巴,投訴地扯著玉鼎的衣袖。他本來是打算親自說明的啊!

「太乙先生,你告訴普賢先生按摩機的用法後再玩吧。」坐在普賢身邊的邑姜也開口說。

「收到!」太乙連忙把注意力放回按摩機和普賢身上,開始說明,「這部『太乙特製超級按摩機』的功能除了最基本的按摩之外,還有多種不同的輔助功能,讓我逐一向你介紹吧——」
咯咯。

不合時宜地,有人於此時敲門。

「請進。」普賢忽略掉氣得鼓起腮子的太乙,柔柔地道。
門扉緩緩被推開,護士小姐帶著明艷照人的笑容,走進人太多而顯得有點擠迫的病房。她直接地步向藍髮少年,遞上了一封信。










「普賢先生,你的信。」

—完—

☆☆☆☆

這是給普賢至上委員會的四週年賀文~
可是看起來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喜慶的氣氛…

我是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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