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見過的,最適合成為黑手黨首領的其中一人。

強悍,還有因強悍而散發的魅力。

氣量,還有因氣量而產生的氣質。



他是他見過的,最不適合成為黑手黨首領的其中一人。

善良,還有因善良而製造的懦弱。

溫柔,還有因溫柔而帶來的愚蠢。

Odi et amo.

我怨恨,亦愛慕。




「骸,你畢竟來了。」他坐在會議室的首席,高貴從容得儼如一個帝王。

啊啊,沒錯,他是一個帝王。

彭哥列的帝王,黑手黨的帝王。

「你知道我來,卻沒有逃命?」他笑眼如月,既美亦寒。

這一刻他等了太久,久到,最後的等待已經成為了他的樂趣。

他的身體因為將發生的事而興奮的發疼,但理智卻為想像過無數次的未來而冷靜無比。

他的命是他的,他的身體亦是他的。

他已經,等了十年。

「我以為,這十年已讓你傷痕累累的心有所治癒。」相對於他的笑靨如花,他卻只是苦笑。

這種苦笑,十年來他看過無限次。

第一次為家族而戰爭時,他苦笑過。

第一次被戰爭的死者家屬罵是殺人犯時,他苦笑過。

第一次失去摯友時,他苦笑過。

「你知道的,彭哥列,不摧毀所有黑手黨我永遠不會滿足。」

Quare id faciam, fortasse requiris.

或許,你會問我為何。




到底在地獄過了幾多百年,他才學會一種技能。

到達要有多恨,才會讓他寧為玉碎,和黑手黨誓不兩立。

別說是他,就算是他本人,也已經無法解釋。

當對一個人或事恨得太深,恨得太久,恨便已經成為了他的氧氣。

「只要殺了你,把黑手黨摧毀的日子就不遠了。」尖銳的劍一次又一次幾乎劃過對方的臉。

他是真的想他死。

至於殺死他後會如何,骸並沒有去想。

會快樂嗎?會幸福嗎?會後悔嗎?會傷心嗎?

Nescio.

我不知道。




他沐浴在觸目驚心的血雨之下。

就像他曾經試過的一樣。

只不過,這次是他的血,而不是那個像忠犬一樣的銀髮少年。

他的血很暖……

雖然豔紅如火,卻一點也不灼人——和他本人性格一樣。

「你沒有盡全力。」骸俯視躺在血汨上的他。

他苦笑,一如過往。

「為什麼?只要像十年前一樣把我打敗,關我在復仇者的監獄,你就會幸福。」

但他仍是苦笑,被血染成鮮紅的唇緊緊閉著。

「你明天就要和她結婚,但你卻選擇了死?」

他不明白。

他明明很愛她的,愛到明知道她是一個本應要死的人也一樣要和她共偕連理。

然而他卻放棄了求生的機會。

「你怕我死掉她也會死?但你知道不會的,我絕對不會死。」

但他只是苦笑。

如果沒有從傷口不斷湧出的血,他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破爛的娃娃。

「為什麼?為什麼你選擇這樣做?」

他愛她嗎?所以願意為她死?

他不愛她嗎?所以能忍心在婚禮前把她拋下?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避開?為什麼你不盡全力和我打?」

但他不說,只是苦笑。

原來明亮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下來。

「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這是在嘲笑我嗎?告訴我!」第一次如此焦慮,第一張如此激動,明明自己才是贏的那一個,但那淡淡的苦笑卻讓他覺得逐漸崩潰的卻是自己。

然而他的眼睛,已緩緩閉上。

Sed fieri sentio et excrucior.

只能感到,撕裂般的痛。




在他的葬禮上,他的未婚妻哭得死去活來。

她的臉色蒼白消瘦,失去內臟的身體已經活不了多久。

她愛他,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就已經決定了是一生一世。

然而……

同樣懷著悲傷的彭哥列家族人們,都擔心地安撫著她。

唯獨他,站在人群裡最遙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下葬、看著她哭。

心裡卻沒有一絲波動。

事實上,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激情,已經隨著他的離去而消逝。

他低頭看著食指上的指環,輕輕地吻了一下。

只要他一直留在這裡,終有一天會明白那苦笑的含意嗎?

然後呢?

然後,等他明白了之後再想。

骸掃了那被眼淚濕透的墳土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棕色的長髮在腦後飄揚。



Odi et amo. quare id faciam, fortasse requiris.

我怨恨,亦愛慕。或許,你會問我為何。


nescio, sed fieri sentio et excrucior.

我不知道。只能感到,撕裂般的痛。



——Gaius Valerius Catullus



—FIN—


我很喜歡這首詩啊v
也認為這很適合骸綱~
可惜的是,這是拉丁文詩而不是意大利文…(雖然意文翻譯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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